可惜,我是个笑话。
自从五年级后,这个班级所有人给人的感觉就像跟我不住在同一个星球一样,更别说是同一种物种了。他们都是一群只会跟风的盲人,没有思辨能力的人,不分是非黑白的人,所有人都是。这是我脑子里对他们的认知。事实是,我才是那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:没有脑子,语数英三门课加起来不满百,总笑得像个傻子一样,上课时不时要发出点声音。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我,特别是吕天和潘子彦。
上课的铃声终于关上了这些人的嘴,同时也偷去了他们脸上的笑。
语文老师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,裹着一股热浪,直接奔进教室。个子小小的她,顶着一头如鸟窝般茂密的短发,不再年轻的脸上竟然冒着好几颗青春痘。以她的话来说,这些不该出现的痘痘,都是被我们这群熊孩子给气出来的。班级里谁也不敢反驳,反正老师说啥都是对的。
此时,她手捧着一摞试卷,站定在讲台前,金丝眼镜后面的单眼皮迅速扫射整个班级后,嘴角往下一沉,手中的试卷跌坐在了桌上,惹得粉笔灰夹起尾巴纷纷逃亡。
坐在我正前方的潘子彦突然转过头,对着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。我视而不见,转头看向了窗外。早上还阴沉的天,现在变得晴朗起来了。太阳在厚实的云层后面,一跳一跳的,像个正要上赛场在热身的小孩子。
忽地,我就想起了早上的美梦。
那个梦真的好美啊。梦中的我,穿着最爱的梅西的球衣,奔跑在绿茵场上。我如一道闪电带球突进,面对突如而来的两个对手,用脚尖轻轻一挑,足球直接飞过对手的头顶,而我则从他们两人之间的缝隙中侧身穿过,继续向前,不作停顿,起脚便射,足球如炮弹般飞向球门。
呐喊声,尖叫声,热烈的阳光,充斥着整个绿茵场。
想到这,我忍不住抬起下巴,眯起眼睛,身子靠着椅背微微往后仰,想要努力靠近那探出半个身子的太阳,再次感受梦境中的幸福和温暖。
“许邑!”
刺耳又尖锐的声音直接冲进我的耳鼓,惊得我身子一个踉跄,随着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声音,我整个人摔倒在了地。
惊魂未定。
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:“你昨晚在干什么啊?才第一节课,你就开始打瞌睡!那你来学校干吗?直接回家睡觉好了!”
我低着头,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搬起椅子,静静地站立着,迎接着语文老师的批评。我怎么给忘了呢?刚刚只顾着感受梦境中的美好,忘了本来眼小的我,眯着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像闭着眼睛。关键我整个身子都还往后仰了,摇摇晃晃的,让人误会也很正常。
所以我无力反抗。事实我也不会反抗。我一直怀疑自己,是不是天生缺少一种反抗的能力?
“你就给我站着上课,这样清醒点!”语文老师压着嗓子说道,就像在用力压制她的怒气。
下午,我又请假了。
应该说我再一次用肚子痛的谎言,让老师给妈妈电话,然后批准请假回家。离开教室的时候,我特地把那张只有29分的语文试卷揉皱了,塞在了抽屉的最里面,似乎这样能把这个秘密连同我肚子痛的谎言一起深藏。其实我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。不管是肚子痛还是那些不堪的分数,早已不再是秘密,而是真相。
走出校门时,天还是下雨了。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,杂乱地敲打着树叶,锤击着地面,用力地释放着自己的憋屈,宣告着自己的降临。我缩着脑袋,躲在一棵大树下,右手背反着伸进书包旁边的袋子里,那里始终放着一把黑色的三折伞,那是妈妈为我准备的。妈妈总是很温暖,她对我的爱藏在每一个我不注意的细节里,不发一言。
撑开伞,我朝着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。让我意外的是,那里已经有一位短发女孩。她手抱膝坐在车站的铁质椅子上,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不停掉落的雨滴,像在观察每一滴雨水的大小和形状。她大概十三四岁吧,大热天的,穿着长袖长裤,黑色头发凌乱,剪得坑坑洼洼,就像被狗啃过似的,一张脸浮肿又苍白,嘴巴紧抿。
不知为何,我对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,似乎在哪里见过。难道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?也是和我一样,逃学的娃?看着她身后背的书包,我内心暗自猜想。
雨势越来越大,小小车站铁皮顶很难遮风挡雨,密集的雨滴落在铁皮上,旁边的柱子上,炸开、扩散,而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始终一动不动,如雕塑。她的裤子早已湿透,紧紧地裹着她的小腿,抱着膝盖的双手湿漉漉的,雨水如眼泪,脸上也早已水流成河了。
但她毫不在意。似乎这场雨和她无关,抑或她和这场雨融为一体了。
车缓缓地驶来,车轮挂起一连串的水珠。车停,她起身,抬眼的瞬间,我发现她漠然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。
空荡荡的公交车就只有我和她两人,还都是学生。我在车尾,她在车头。我在看她,她在看雨。我看着她的侧脸,终于在脑海中搜索到了她。没有错,她就是昨天在小区里被人围
第7章 倒霉的一天(1)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